四月一日,第一个想到的从来不是愚人节,而是一个叫张国荣的人。
本来想重新写一点,忽然想起十周年时写的一篇,然后发现也不会写得比这个好点了,就再贴出来吧,再重温一下。
最近一些日子来,越来越意识到自己确乎是“老”了,从此再不能毫无负担地想入非非,从此开始关心房子和婚姻。如今,连自己的后辈都已长大成人,成家立业了,自己已经跃升为“爷爷级”的人物了。
就在最近一些日子,忽然间意识到张国荣离世已经十年!
十年,纵使相逢应不识。按照本地的风俗,十年的忌日,便是十全坟,过了十全坟,故人便真正作古了。
恍恍十年,时过境迁。十年前,还安安稳稳地坐在高中课堂上,脑子里全是数学、英语,不知道外面还有这么大的世界,甚至连张国荣是谁都不知道,于是他死了,才在淡淡的印象里知道有个叫张国荣的大明星了。不想那时的生活原来是如此地闭塞落后,没有手机、没有电话,更不会有电脑和网络,相隔并不遥远的同学,也需书信来往,而那时的生活却感觉没那么糟,少年不识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而今坐在办公室里敲敲打打,外面的东西都看得清清楚楚了,却少了趣味——聪明的,我们的日子都到哪里去了呢?
原来没有什么东西是永恒的,青春、理想还有爱情。每每隔段时间便会看一两部香港电影,有时候,看的不是电影在讲些什么,而只是看看那时的黄金岁月,看看那时的张国荣、那时的林青霞、那时的钟楚红、张曼玉、王祖贤或者周润发。而今,在世者早已都芳华不再,连影像都变得模糊朦胧。
而张国荣,成了一个奇迹。这个奇迹,不关乎别的,只关乎永恒和美。
张国荣已经不再是一个简单的个人,而是凝化成了一个象征和理念。
他没有生活,只有艺术。
他俊美得无以复加,那精致的容貌不可增减分毫;他是香港的四大绝色之一(林青霞、李嘉欣、关之琳);他总是纤尘不染,不食人间烟火;他的眉宇之间流露着贵族的高贵和忧郁。
他是香港乐坛殿堂级的歌手,他打败猫王成为世界五大音乐指标性人物之一(排名第三,第一杰克逊,第二披头士)。他是香港乐坛“盛唐时期”的李白,他的音乐技艺与情感融为一体,无法可依,听他的歌听不出张学友式的高超技巧,却被其歌声所感染,而张学友像杜甫一样情艺融合,却将唱歌的技巧凸显出来,以此影响了后来的歌手,而今,除了“李商隐”陈奕迅,会唱歌的人越来越多,唱好歌的人越来越少。
他是香港及至亚洲最伟大的演员之一,香港影坛,群星璀璨,熠熠生辉,其中艺术成就最高者当属两人,一是张国荣,一是周星驰,张国荣代表了文艺的高雅之美;周星驰则是小人物和普通人最伟大的诠释者;他们俩人演绎了两种极致。
他还是导演、作词、作曲、音乐总监------
有时候想,上天怎么会如此地慷慨,能将如此多的极致赋予同一个人。
包括他的死。
他的死像一件艺术品。陨落并不是终止,而是美的升华。若是如今他仍活于世,当已垂垂老矣!而他的死,使他定格在英年,永远年轻,永远绝美。使他的一生成为一种传奇。
我总觉得我的一生有两个“生不逢时”的遗憾,。二是,共处一世十六年的巨星张国荣驾鹤西去,再不能一睹真容了。
美好的东西总是短暂的,似乎美一旦被赋予了形式,便不会长久。
然而,张国荣的一生却给世人提供了一个范式:美是可以永恒的。
水仙
在森林空濛的雾色里,
在清澈的纯粹之水中,
生长出那朵水仙,
他是那个美少年,
在镜子里,爱上了自己。
他光彩照人,他说没有人
穿红会比他好看;他顾盼流连,
用眼睛、眉头以及身体的
每一处歌唱优雅与完美的意义。
男子也可以倾国倾城,
男人的柔美,女人的潇洒,
精致的水仙在镜之湖水中,
留恋自己易碎的绝色面容。
什么能够承受住时间的鞭打,
当美凝结成露水,不小心落在
他的眉头,就注定干涸于皱纹的痛苦,
一切燃为灰烬,虚无在灰烬中萌生,
一场绝美的舞蹈,在一刹那间,
幻作红蝴蝶,
落在所有爱美之人的心口上
一个紫色的吻——
在森林空濛的雾色里,
在清澈的纯粹之水中,
生长着那朵水仙,
他是那个美少年,
在镜子里,永远爱着自己。
注:希腊神话中的美少年纳西索斯,有一天在水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然后爱慕不已,无法自拔,最终溺水而亡,死后化为水仙花,后来他的名字,也成为心理学自恋的代名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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