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里风霜:张国荣的酒醉人生

作者 | 周世闻        

编辑 | 兰   涛

　　巨星总是自带个人魅力，活着的时候以百变的艺术形象颠倒众生，得万千粉丝宠爱，即便是离开这个世界，有时也会采取极端的形式，令人猝不及防。比如张国荣，2003年4月1日在西方愚人节的这一天，从香港酒店的高层纵身一跃，化作一条弧线，将他炫目的生命定格在那一天，徒留下世人无尽的怀念，大家是不是都在想？在15年前那个傍晚，他从酒店的窗台跃下的一瞬间，美丽的香港岛当时应该已是灯火辉煌，这浮世的繁华有没有让他产生一丝突然的流恋？

　　张国荣出生在一个富裕之家，父亲是香港鼎鼎大名的裁缝，相对于周润发、钟楚红这样的天皇巨星都出生在贫寒之家，从小就饱尝了人情冷暖和世态炎凉（巧合的是，他们三人还曾经合作过一部经典之作《纵横四海》，在片中，三人各具风采，而张国荣那种天生的富家公子的气质真是与生俱来，那一份俏皮中的优雅、颓废中的潇洒，是其他演员所不具备的）张国荣在这一个衣食无忧的环境慢慢地长大，因此，他从来没有品尝过饥寒交迫的滋味，物质满足了，他还需要精神的慰藉，在这一点上相对于虽家境贫寒，但母子情深其乐融融的周润发来说，他和父亲母亲的关系就显得十分隔阂，因为他从小被送到国外去读书，人生和父母培养最深感情的那几年，他都是独立度过的，虽然可以美其名曰说是培养他的独立自主生活的能力，但是常人所拥有的母子深情、父子情深，在他这里却渐渐地成为了一种奢望。因此，当他成名以后，当他拥有大量金钱以后，当他为了弥补与母亲之间的隔阂，将母亲接到他的豪宅去住之时，母亲有一次竟然小心翼翼地向他询问：这房子里面的卫生间，我可不可以用？他才突然意识到，原来他在童年时感受到母爱极度缺失，同样在母亲心中，也觉得在这个儿子面前也是诚惶诚恐小心翼翼，在这里，我们看到了他作为天皇巨星的生命当中的一种无奈，即便富有四海，却与亲人之间的感情隔阂难以修复。从这一点，我们看到张国荣的童年本来是一瓶酿造十分清凉的甜酒，大家闻到了酒的醇香，但是在美酒的背后，却也已经蕴含了酸涩。

　　张国荣作为巨星，万千宠爱在一身，却不知，在巨大的名声和利益背后，他所承受的压力，也绝非普通人所能够承受，而且物质带给人的快乐极其短暂，到手的那一瞬就会突然觉得，这一切不过如此。

张国荣成名后，演出了众多影视作品，特别是在香港的歌坛，成为与谭咏麟平分秋色的著名歌星。在艺术上，他一丝不苟，自从以一曲《莫妮卡》成名后，他在影视歌坛又开始了艰辛的跋涉，演唱的《风继续吹》《深情相拥》《当年情》《沉默是金》等歌曲，歌词旋律感人至深，成为即便是现在也难得的金曲；另一方面，他主演的《倩女幽魂》《英雄本色》《阿飞正传》《霸王别姬》等电影都是影坛少有的佳作，获得了不同的奖项，他本人也是获奖无数，在自己的事业中，他不厌其烦精益求精，为演好《霸王别姬》当中的程蝶衣，专门到北京拜京剧演员为师，一板一眼的学习花旦的演唱技巧，这才将银幕上那个戏痴戏魔戏疯子程蝶衣演得惟妙惟肖，甚至换句话说，程蝶衣已经成为张国荣自己一生对艺术执着追求的象征人物，我们看到了张国荣令人敬佩的工匠精神，他像好的酿酒师一样，将自己的这一段黄金般的岁月逐渐打造成沁人心脾的芳香美酒。

　　也许源于艺术家天生的敏感，以及突破自己的倍感乏力，后期的张国荣忍受了超出常人的压力：歌坛上新人辈出，有许多年轻后辈都想挑战他的尊崇地位；在影片上全情投入的演出，却在最后与最佳男主角失之交臂；情感上他是一位双性恋者，与几个女明星曾经也是爱的如痴如醉，可是最后却都是情深缘浅，难以结成终身伴侣，备受情感折磨。后来与同性恋人唐鹤德虽然感情稳定，但是又被社会的主流爱情观所不容，在这种种不如意状况下，他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在抑郁症的折磨下，他生不如死，他想挣脱抑郁症的磨爪，没想到越是挣脱，越被抓得很紧，在层层挤压下，他感到仿佛就要窒息，生无可恋，死才是最好的解脱！

我们曾经想如果他不跳下去，不知还会为喜爱他的影迷歌迷奉献多少经典的影片与歌曲，而这都随着他的纵身跃下变成了绝不可能，张国荣是一个对自己形象要求极度完美的人，我们难以接受如果他真的活到七老八十、满脸皱纹、满头白发的样子，那么对于张国荣来说更是难以接受，所以也许他的纵身一跃，还有一层说不出口的原因在内，那就是“从来美人如良将，不许人间见白头”。在这段过程当中，张国荣人生的美酒慢慢变质，最后竟成为夺取他生命的苦酒，即便是今天看来，仍然令人不胜唏嘘。

苏东坡说：人生如梦，梦醒之后，徒留梦境；

　　　　　人生如酒，酒醒之后，唯有酒香。

不管大家有多遗憾，张国荣还是离开他的荣迷远去了，那么就让大家一遍遍在他所演唱过的歌曲与演出的电影当中，不断去感受他艺术的魅力与生命的亮色！

最后就以他的经典之作《倩女幽魂》来作为对他的缅怀吧（令人感到惊奇的是，这歌词仿佛道出了他人生所有的况味）

人生路 美梦似路长
路里风霜 风霜扑面干
红尘里 美梦有几多方向
找痴痴梦幻中心爱
路随人茫茫

人生是 美梦与热望
梦里依稀 依稀有泪光
何去何从 去觅我心中方向
风仿佛在梦中轻叹
路和人茫茫

人间路 快乐少年郎
路里崎岖 崎岖不见阳光
泥尘里 快乐有几多方向
一丝丝梦幻般风雨
路随人茫茫

一丝丝梦幻般风雨
路随人茫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