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述一个人太难了,描述张国荣更难了。但张国荣丰满的形象就在我脑海里,尽管我不能把他完完整整描写出来,只言片语而已。我这篇文章在众多写张国荣的文章中,算极烂,但我想表达一些东西。
苏轼说写文章“常行于所当行,止于不可不止。”
我想是到“所当行”的时候了,再烂也写,只要对读者有一点点启发,就足够了。
我因两个天才的早逝而痛惜万分,一个是梦想家斯蒂夫乔布斯,一个是哥哥张国荣。
说起“张国荣”,脑海里会出现怎样的形象?
不是程蝶衣,不是何宝荣,不是宁采臣也不是阿飞。
这些人物只是张国荣作为一个艺术家去塑造的角色,这些角色可能与张国荣的人生冥冥中有着颇具神秘主义的联系——他们可能是其他平行时空中的几个“张国荣”,但我们绝不能根据这样一个假设就把他们认为是在这个世界上曾存在过的张国荣。艺术家塑造出角色让观众误以为这角色是艺术家本身,只说明这位艺术家的专业技能卓越,但现在的确有很多人就这样武断地把演员人设和角色本身误认为是一个人格,这显然是很不恰当的。
我鼓起极大的勇气想描述出活在我脑海中的那个张国荣,说需要极大的勇气,是因为一个人不论自允他有多么深程度地去了解过另一个人,他的了解都永远是片面的,除非能处在更高维度的空间,否则两个同维度的生物不可能把彼此看得完全透彻,何况我和哥哥几乎没有活在同一个时代,但我从他的歌曲和他的故事中,看到了那个血肉之躯。
张国荣是一个多栖的艺术家。我常常告诉朋友,我不喜欢多栖明星,不是不喜欢多栖明星本身,如果一个明星演得又好,唱得又好,作为观众自然是求之不得的。但现实是现在大多数多栖明星都是“事事都做,一事无成”;一个唱歌的人,同时又去演电影,结果搞得歌唱得烂,电影也演得烂,整个生涯拿不出一个代表作出来。但是,我往往都会补一句,张国荣真的是一个多栖艺术家。我强调这个艺术家的身份,是因为我认认真真听过他的歌看过他的电影,在他的所有作品中,很难去挑出一部烂作。我不是一个专业的艺术鉴赏师,但他的电影也好,他的歌曲也好,随便挑选一部出来都可以和现时代中国娱乐圈中最好的作品相媲美。高晓松讲了一个他去看张国荣演唱会的感受,“往上面一站,遗世而独立的感觉,艺术家!艺术家!”可惜我再没有机会去亲临现场了,只能从别人的口述中过过瘾,配合留下来的演唱会视频,仍然鸡皮疙瘩起一身。
张国荣是颜色不一样的烟火,是一个勇敢的人。我们欣赏一个人也好,一件物品也罢,如果仅仅看到表层的卓越,还不够。比如你在买IPHONE之前,如果去了解了解乔布斯和苹果公司的历史和文化,你再看待IPHONE,就绝不仅仅是“好看的万元手机”这么简单,比如你如果能了解了解雷军的过去,可能对小米的理解也会更深一层。所以我想说看待一个人的时候,也不能只看他的前面,也要绕过去看看他的后面,看看他的内涵,有的人前面很光鲜,但后背很糜烂。现在流行一句话叫“始于颜值,忠于才华,陷于人品”,我想这句话说的就是这个道理。张国荣公开自己性取向,在1997年的时候是一个勇敢的壮举,他肯定有过挣扎,我能想象他在很多个寂静夜里辗转难眠,手心出汗,他克服了所有的阻力,最后做出了这样一个影响他后半生命运的决定。毕竟张国荣是张国荣,“是颜色不一样的烟火”,他知道公开取向和伴侣的后果是什么,但他要告诉世人“什么是光明和磊落”。几行字就带过的经历,只有感同身受的人才知道它的重量,勇敢做自己已经变得极其难得,勇敢对抗生活更是难期,难期!张国荣就是一个这样的人,可是他已不在。
九十年代香港娱乐圈花朵盛极,张国荣是最繁荣的那几朵之一。他的死也一直是个传奇。2003年四月一号,张国荣的经纪人陈淑芬接到张国荣的电话,让陈淑芬去酒店接他,陈淑芬开车到楼下,打电话给张国荣说已经到了。张国荣说好,我下来了。然后从楼顶一跃而下。一般的人跳楼的时候是坚决的,但是在空中下坠的时候,几乎是后悔的,所以落下的时候,一般是双手在前做一个遮挡的动作,但我听说,张国荣是以头落地。陈淑芬看见张国荣落在地上,懂了张国荣的用意,好吧,我接你。陈用自己的大衣为张保留住了他身后的尊严,所以至今找不到一张张国荣血泊中的照片。出殡那天,粉丝在街道两旁,张国荣车队从驶来到驶去,两旁粉丝掌声如潮涌。因为张国荣告别歌坛的歌曲《风再起时》里面有一句歌词“请你容我别去前,赠出这首歌,来日某天再相见,但愿用热烈掌声欢送我”。
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再拥有一个这样的勇敢的、光明磊落的卓越艺术家呢?
世间再无张国荣!
风继续吹,纪念张国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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