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来,是不是只有这个时刻才想起张国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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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水十五年，似是故人来。

4月1日，哥哥张国荣人走十五年。十五年顺流而下，张国荣的歌迷影迷各自拥着这个名字睡去醒来，人生一梦，白云苍狗。张国荣以极度精致的香港都市魅影诱引了众多被商业偶像征服力俘获的男女。但在他去世十五年之后，他的影响力与号召力仿佛才刚刚被时间印刻。他的友情、爱情、性情、迷情甚至是殉情都被精致而小心翼翼地放大、沉淀、堆砌，如一面湖水，清晰地反照我们自己。

汤显祖在其《牡丹亭·惊梦》里有这样的句子：“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是答儿闲寻遍，在幽闺自怜。”水，在中国古典文化里是忧伤的喻指，隔着山的遥远是种思念，隔着水的遥远则为忧伤。

淡、纯、流动不断的水有着极为深邃的内涵：它吸纳并反馈浮光，绥靖并钝化锋利，化有形于无声，夺风采于纯净。

水是有记忆的，于是，水一定知道我们有多想念。

十五年倏忽一过，时间是停不住的爱人，却停住了张国荣。

哥哥自己在28年前的情人节一句不经意的感言概括了他的浮梦半生：意犹未尽。而他往生后的十五年，他的时代和我们的时代交错恍惚，感受竟也惊人一致：意犹未尽。

张国荣生前最爱的希腊女诗人萨福有这样的诗句：“时光一直过去，一直过去，唯一不变，我的孤独依旧。”这首诗的原文，被精致地放在了《这些年来》专辑（1998年2月14日）的内页。“投入过怀念过忘掉过/这角色要几多有几多/任何样子都可以似雪片掠过星河，陪着我同样也明白我。”抛开那些浮光掠影的美丽词汇，这首歌也成为哥哥最爱的一首最不商业化的中年诉说。

在音乐上，他是这般暗香蚀骨、哀而幽怨、品味年华老去人生寂寞的中音，是为袒露。

在影视里，他让人流连那种深沉绝望、犟而不废、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伶人光芒，是为堪怜。

似水十五年，实为心水。

生前，张国荣以女人的眼睛，以黑夜的方式观看。逝去，我们以诚恳的厚度，以丈量的心态追问。我们去到香港，以体验者的身份参与这份干净的怀念，风继续吹，水也未曾断流，十五年之前，如是，十五年之后，亦如是，由零开始，共同渡过。

金庸之女查传讷在张国荣去世十周年之际感怀地称，张国荣的魅力在哪里？很多人爱模仿他的声线，吃力不讨好，为什么？因为他的嗓音，近似美国猫王的性感，音域磁场广阔。而且他本身具备“娇”、“妖”的元素……东施效颦，只会笑死街坊。张国荣的火，仍熊熊在烧。

- - 录音室里的哥哥

从艺近三十载，一万个春天，开满了有刺的玫瑰。哥哥孤影自盼，且唱且和。专辑出到荼靡，映画播到失真———都说演戏演的是别人，唱歌唱的是自己。这句话放在张国荣的身上，倒是有些错漏：哥哥握住一把寂寞，活生生把自己撒进了光阴的水里。他太真了，所以入水就沉底。

似水十五年，谁令你心痴？

自张国荣转身远走，这个时代并没有失去它的生命力，相反，它的生命力变得活跃、广阔、精粹因而更加秘密。略去时尚的垃圾和潮流的万千缤纷，张国荣以及这个名字所包含的所有情与义、爱与恨、迷与狂，依然值得我们睁大眼睛，屏住呼吸，像穿过朦胧的大气走向星光，领受一闪一闪的惊奇。

- - 张国荣的黑胶唱片

我们深知，即使春天又至，哥哥也不会复活，当越来越多的人为沽名钓誉而唱歌，歌唱还怎能保住它最初的那份真？

似水十五年，只有你的情怀如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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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收录在《何时再见梦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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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谢礼恒  美编：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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